〈蝴蝶的記號〉~ 陳雪慾望羽翼的飛翔

 黃慧鳳

 前言

什麼是女同志? 女同志是所有女人的憤怒蘊積到爆發出來的結果。作為一個女人,她通常在生命極為早期的階段就隨著內在沛然莫之能禦的衝動,要去做一個更徹底與更自由的人, 比她當時及後來的社會所能允許的還要徹底、還要自由。這些需要與行動,在長年的累積之後,帶領她痛苦地對抗周遭的人們、環境、習以為常的思考、感情,與行 為方式,直到最後她必須持續地與身邊的每一件事開戰為止,而且通常是與她自己開戰。她或許並不清楚其中的政治蘊含,對她而言,這一切都只是個人的必然。但 是,在某個層次上,她一直不能接受社會中最基本的角色-女性角色,帶給她的限制與壓迫。[1]  

陳雪,台灣省台中縣人,1970年生,在高中時即自覺有同性戀傾向,大學時亦曾有男朋友。中央大學中文系畢業之後,不選擇教書,也不當上班族,曾經在夜市擺地攤賣衣服,現在則在賣手錶及創作,[2]她慣以第一人稱的敘事觀點來寫作,無形間將自己部份的真實情感融會於虛構文本中,將作者的意識思維間接透露給讀者,正如本報告所要討論的〈蝴蝶的記號〉[3],不僅是《夢遊1994》三篇小說中同性戀著墨較多的文本,也是極為政治正確[4]的文本,文本中陳雪藉由描繪父權制的壓迫、甜蜜家庭的虛幻性、女人間的情慾,為自己、為同志論述增闢了一條發言渠道,觀看過去的歷史與社會,同性戀總是處於隱而不顯的角落,而藉由陳雪小說文本的書寫,經由媒體的宣傳使女同性戀現身,正是對異性戀機制的公然挑戰。

本文將結合文本與初學的女同志理論來逐一分析,並試圖以蝴蝶的成長過程,來比擬小蝶的自我認同歷程。即由毛毛蟲般受限的生命到蛹化蛻變,最後破蛹而出,展翅飛翔迎向同性戀的過程。

 

蒙昧受限的生命~爬行中的毛毛蟲

遇上阿葉前的小蝶,正如毛毛蟲般,爬行在在既定的社會環境中,和一般大眾一樣平淡的生活,一如維蒂格Monique Wittig〈異性戀思維(The Straight Mind)〉一文所提及[5],過著一般人都以為天經地義自然而然的日子:

近三十年來,我一直過著稱得上平靜幸福的日子,學生時代功課平平,唸公立排名第三的高中,上私立大學中文系,畢業後靠家裡的幫忙找到私立高中的教職,二十六歲那年認識學校附近開電腦店的阿明,交往不到一年他向我求婚我就答應了。(P116)

一切彷彿是如此的自然且平淡無奇,縱使高中時受真真的啟蒙,第一次了解到女人也可以愛女人,也產生了的濃烈的同性情慾,但面對父母與社會的不認同,小蝶毫不反抗的與真真分離,“循規蹈矩”的聽從父母的編派:

我毫無選擇餘地的放棄了真真,搬到爸媽安排的地方,接受他們安排的男朋友。(P178)

所以早期的小蝶處理自已的同性戀傾向,仍是依循著父權制與異性戀機制的規約,默默與廣大群眾行走在一起,沒有發聲的權力,甚至將內心慾望的羽翼封鎖,背離自己內心情慾。

可是A.Rich在〈強迫異性戀與女同志存在〉中指出,異性戀這樣的社會體制否定女同性戀,無形中也使得女人被迫成為男人的性奴隸、家中的奴僕[6]。若由此觀念我們來看小蝶,正可以發現小蝶生命受限之處,尤其是在性滿足的問題上:

我在夜裡因渴望她(按:阿葉)而醒來,一次又一次的洗手沖澡仍無法平復那種波動,我甚至試著頻繁地親近阿明企圖挽救自己的失控,說服自己一定要信守婚姻的承諾,我好努力教書,認真做家事,抱著可愛的孩子告訴自己不能自私地毀掉原可以幸福快樂的家庭。(P149)

    

以前和阿明做愛,一會擔心保險套破掉,一會心疼他明天上班沒精神,不是想到會弄髒床單,就是害怕自己姿勢難看、叫聲不好聽.(P150)

由上二段引文來看,也許不能充份代表女同性戀受限於異性戀機制的關鍵,但卻可以窺見小蝶所扮演的女性基本角色,已喪失了自我的主體性,她與阿明做愛的時候,所擔任的正是服待男人的配角。巴特勒(Judith Butler)指出,在異性戀的社會體制下,我們不斷的在重覆「性別操演」(gender performativity)。也就是說男人女人都在扮演性別戲劇,而小蝶每天努力扮演的正是被社會認同的女性角色,這無形中的重覆其實是一種不斷被教化、被強迫的過程。[7]

同樣的社會束縛,也應證在小蝶的老師身份上,一頂「為人師表」的高帽子,讓小蝶扛起了教育下一代的社會責任,因此過去與真真的同志情誼便深深的被隱藏壓抑,甚至遺忘。然而學生心眉與武皓的同性戀情曝光,才又再度觸痛小蝶,面對社會輿論與男人(阿明)的壓力,以及同學與家長們抱持的否定與嫌惡的態度,身為老師的小蝶,也隱隱約約感受到快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對於武皓與心眉的求助,仍以違心之論來粉飾太平。

乖乖回家去,沒有事的。好好唸書將來才可以長久在一起啊。(P142)

在 異性戀思維下,面對男女結合的婚姻,我們總直接而不懷疑的以為是天經地義的真理,而且小蝶也是個受過教育的知識份子,經過文化的洗禮,也傳承了整個社會的 思維,以良家婦女的姿態來面對同性戀,更顯得惶恐與罪惡,然而這樣的託辭,在於小蝶仍依照異性戀的思維標準,無法敞開胸懷正視情慾,故對女與女的結合感到 不安。「同性戀」一詞在此成為罪惡的符碼,為性政治範疇中逾矩的行為,不受世人所接受認同。如Monique Wittig所言:

性的範疇是政治的範疇,讓社會成異性戀的社會。[8]

綜 上言之,早期的小蝶對社會環境的種種困擾皆逆來順受,成為父權制下政治正確的好妻子、模範母親、模範老師!?可是模範的背後,卻隱含著無限虛假、喪失自體 性格與精神扭曲,而這正是陳雪在文本中所極力批判的:父權制與異性戀機制無限上綱律法的宏大壓制,使女人的生命受到限制。而這正如中國傳統父權對女人宰 控、建構的女人宿命觀:“好女人”就該裹小腳,這樣才是美的,本來就不該有奔跑的自由。正如世人總不加思索的以為毛毛蟲本來就該爬行,怎麼能夠飛翔?女人 本來就該嫁給男人,怎麼可以搞同性戀呢?

 

 甜蜜家庭的背後,異性戀婚姻的批判~蛻變前的蛹化

然 而毛毛蟲總有一天會蛹化蛻變,我們且看陳雪如何來塑造小蝶的自我認同過程,第一步陳雪試圖解構異性戀婚姻,藉由文本中小蝶與阿明的婚姻,我們可以看見異性 戀機制建構的甜蜜家庭的虛幻性。在小蝶心中,三十年來過得算平靜幸福,而且丈夫阿明又是一個勤奮有工作狂的好老公,不僅溫柔體貼,會賺錢又肯幫忙作家事, 並不因自己過去貧窮破碎的家庭而自憐,亦沒有因此變得格外自大,也懂得不斷經營自己的婚姻,所以阿明在一般人眼中可說是個好丈夫,他們的生活似乎是甜蜜且 無可挑剔的。然而在小蝶認識阿葉之後,小蝶漸漸勇於承認一切都是堆砌而成的假象:

其實他(按:阿明) 按一直很努力想要使我快樂,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努力維持,他說第一次去妳家我就知道我想要就是像妳們這種幸福美滿的家庭,像妳這樣體會過家庭溫暖的女人才能給我理想中的生活其實他不明白,很多幸福是用更多難以言喻的痛苦堆積成的假象,而我只是努力維持那假象的芭比娃娃。(P134)

他(按:阿明)盡一切努力要爭取一個他夢想中的家庭,卻不知道,我就是從那種家庭長大的,那種為了維持外人眼中的和諧美好而付出的代價完全扭曲了我的人生。我不要再一次。(P161)

而「我不要再 一次」的類似聲音,同樣發生在小蝶母親身上。在表面的和諧下,小蝶之母背負著無限的壓迫,不斷的壓抑自己真正的聲音,乖乖的扮演者女人的角色,為男人裝 扮,討好男人,逆來順受,成為異性戀機制下政治正確的好妻子、模範母親。可是這模範母親有一天竟突如其來的提出離婚的要求,不願再忍受與父親一起生活:

我(按:小蝶之母)不要你哄我,我只要離婚。(P152)

我那一向堪稱是模範夫妻,退休後總是和朋友打網球、唱KTV、出國旅行,生活過得好意的父母,也會鬧離婚。(P152)

由此我們可以清楚發現陳雪對異性戀甜蜜家庭的批判:表象、虛假,且容易破碎。而陳雪正是藉由解構異性戀甜蜜家庭的虛幻性來批判異性戀機制,並由小蝶之父母(之於真真與小蝶)、武皓之父母(之於武皓與心眉)的反同性戀來批評父權制,娓娓道出這一切看似美好、理所當然的社會,其實正是小蝶生命受限的緣由。[9]

近年來興起的酷兒理論家則認為:異性戀的偏狹心態(Heterosexism)是經驗認識論的構成要素之一。[10]異性戀機制是由經驗認識論建構出的認同,奠基在實際發生的、可見的經驗層次,我們通常會不加思索的相信,可是經驗認識論常未察覺經驗背後的社會操控機制,所以同時也建立了一道「過度無知的屏障」。[11]而正是這過度無知的屏障,使得小蝶必須持續地與身邊的每一人開戰,包含社會、學校、學生、父母、丈夫等,尤其是小蝶自已。

 

 建構同性戀認同~蛹的蛻變

阿葉在小蝶生命中的出現,成為讓小蝶同性情慾甦醒的重要角色,喚醒了小蝶與真真情慾的記憶,然而一開始的小蝶,即使行為上有所謂的“逾矩行為”,但思維上仍未認同自己,正如維蒂格〈異性戀思維(The Straight Mind)〉指出,在異性戀霸權下大眾無形中被強迫使用異性戀思維。對應於小說文本,我們可以看到小蝶與阿葉第一次約會,在阿葉家共浴時小蝶思維的驚覺:

我突然驚覺自己沉溺在愛情泥淖中忘卻了丈夫和孩子,然而我根本沒有和她談戀愛的資格。(p132)

由此可見,在此之前小蝶仍在乎自己的丈夫小 孩,在乎異性戀組合成的家庭,在乎社會的制約力量,仍受限於「過度無知的屏障」。後來真真武皓的出現,又再度讓過去的傷痕與現在面臨的事件交錯碰撞,產生 共時性的思索與火花,回首過去自己的懦弱逃離,造成真真出家,而現在武皓與心眉也是同性相戀,也同樣父母、社會不認同,她們卻選擇走向另一條路,不顧一切 的勇敢私奔,甚至武皓寧以死來表現自己的決心,使小蝶的內心更加爭扎搖擺:

我總是愛上女孩子但我從來不能這麼做。我一生都在做違背自己的事。我好羨慕武皓和心眉她們能勇敢相愛,我想幫助她們結果是害了她們。我好害怕,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回去原來的世界做個讓人放心的好人了,可是我把事情做了一半放那兒,如果我就這樣逃走會傷害很多人的。

但是武皓死了,真真還在廟裡,心眉已經精神失常了,我該怎麼做呢?我會連阿葉都失去嗎?我不要再失去我愛的人了。(P148)

這個擺盪的心正飛向「我愛的人」,而這個「我愛的人」雖未指名道姓,但明顯的偏向同性的戀人即過去的真真與現在的阿葉,阿明已不再是重點,當然阿明最後再也挽回不了小蝶的心,一氣之下帶著小孩離家出走,雖然小蝶仍急於找回他們。而同時陳雪刻意巧妙的安排小蝶父母婚姻的離異: 小蝶之母選擇與阿琴在一起,以女人認同女人的方式出走,這樣的情誼讓小蝶深深感動:

相愛可以有很多種方式,阿琴和阿葉讓我見識到世間最美好的愛,而我和她們相比,只是個自私又愚蠢的人。(P188)

母親帶著一個女人來看她們,正如武皓與心眉離家出走來找小蝶一般,彷彿有種女同志連續體的意味,是女人認同女人的結合,是陳雪悄悄建構的女兒國雛形。一如芮曲Adrienne Rich所主張,如果要改變異性戀這個霸權,就要聯合所有女人,使女人認同女人,形成女人認同女人的女同志連續體(lesbian contiuuim),讓女人彼此建立情感,看見慾望流動的可能,互相體恤了解。而正是母親與阿琴的聲援慰問,催化了小蝶在蛹中的思索蛻變,使小蝶內心產生沛然莫之能禦的衝動,就如同毛毛蟲在蛹中的羽化衝動,即將現身的是另一個不同的小蝶。離家十天後阿明回來,面對無法挽救的小蝶與阿葉,一改過去好形象的口出惡言:

她就是妳要離婚的理由嗎?妳自己考慮清楚,要離婚還是要孩子,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孩子給同性戀養的,那她長大不會變同性戀嗎?

我不會要妳這種妖怪做老婆的,滾吧!明天我的律師會去找妳,錢跟房子妳一樣也別想要。是妳先背叛我旳,別怪我無情。(P189)

阿明的轉變也許太過迅速、唐突,讓人措手不及(也許陳雪太過強調同性戀的政治正確,省略了許多內心糾結、爭扎的描繪),然而由真真和小蝶到武皓與心眉,再到母親與阿琴的發展脈落來看,我們不難推演陳雪即將安排的結局~即小蝶與阿葉的未來。只是再加上阿明態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小蝶找到了合理的藉口,更順理成章的走出異性戀機制,輕鬆的建構了同性戀的認同。

 

 

打破二元對立,展現情慾的流動~破蛹而出,展翅飛翔

小說最後的結局小蝶選擇與阿葉站在同一陣線,決定與阿明對簿公堂:

--明天陪我去見律師好嗎?  
我說。失去孩子但她仍在我心底。但失去妳我連心都沒有了。
--蝴蝶。
她說,不能飛就不是蝴蝶了。是的。蝴蝶是我的名字。P191

為了成為真正 自由的蝴蝶,小蝶勇敢的選擇與阿明決裂,不惜站在公開場合為自己辯護,不再將自己與人的差異隱藏在櫃子(同性戀受壓迫的象徵)裡,決定破蛹而出,“變身” 為女同志,重新展開自己慾望的翅膀,飛向同性戀的女兒國,打破了異性戀男與女的二元對立,展現了情慾的流動性。然而這破蛹的重要觸媒,除了阿明態度的強烈 轉變外,更重要的是阿葉內心「情慾的小黃球」的力量。正如羅德(Audre Lorde)所提出的「情慾的小黃球」,是會不斷的擴大渲染,且具有無限潛能與創發能力: 

我發現情慾就像我身體內的小黃球一樣。那強烈而濃縮的汁液一旦釋放出來,就會像能量般神奇地流遍並且渲染我的生命,使我所有的經驗益發重要,益發敏感,而且更強而有力。[12]

阿葉對小蝶的 愛是奉獻與無私的,她選擇在一旁默默的關心小蝶,不僅不要求小蝶與阿明一定要離婚,更重新振作去找一份餐廳的工作,努力唱歌賺錢,為小蝶佈置新居,替小孩 買娃娃床,成為小蝶最有力的後盾與依靠,處處為小蝶設想,甚至細心的看穿小蝶的心事,貼心地替小蝶慰問心眉:

--不用了,前些天妳不是才叫一個姓葉的學生拿三萬來嗎?還沒用完呢!小眉最近好多了,我打算送她到鄉下老家,她外公外婆會照顧她,妳放心。

林媽媽說。我心想,一定是阿葉,她真是神通廣大,居然找到這兒來了,為什麼總是看穿了我的心事,還替我設想那麼周到呢?(P180)

諸如此類的情形不勝枚舉,甚至有一次阿葉生病發燒到快四十度,仍故做堅強,不願小蝶擔心:

發燒快四十度,她在醫院還努力笑話給我聽,說今天中午唱歌老是唱錯詞.

真是笨蛋,以為這樣我就會不擔心嗎?我忽然發現自己有多愛她,我不能失去她,就是不能,她雖然沒說,但一定也是同樣需要我,就是因為她不要求什麼,只有她不會求我為她付出,只有她不會要求我為她付出,像傻瓜一樣自己拼得半死還說沒關係我很強壯妳趕快回家(P181)

正 是阿葉無盡的情慾從內心不斷釋放湧現,產生了極大的能量,使阿葉得以從過去受小潘等人的被照顧者,轉化成為照顧小蝶的守護者,並以強大的力量滋潤、溫暖小 蝶內心的羽翼,使小蝶願意捨棄家庭,走向異性戀社會規約外的危險道路,與阿葉雙宿雙飛,由此可見阿葉的真誠感動了小蝶,情慾的力量是強大而無法比擬的,它 使小蝶慾望的羽翼漸漸豐實成長,而得以展翅~自由飛翔。

 

 結論

蝴 蝶是小蝶的名字,也正巧是在真真左乳上暗紅色的胎記,代表的正是她們彼此情愛的烙印,而小蝶在文本中的認同歷程,從過去如毛毛蟲般受限的生命,到成為真正 的蝴蝶,正是經過了蛹的蛻變過程,羽翼才漸漸成長,才終至展翅飛翔得到自由。於此蝴蝶成為同志的代名詞,而這慾望羽翼的伸展,正是同性情慾的開展。

綜觀小說文本,我們可以清楚看見陳雪在為情慾少數(erotic minority)說話[13],反對異性戀霸權的規範,強調情慾少數的性愛權力,而賦予正當性。其實看完這篇小說,我們不難看見小說強調的政治正確性[14],由審美的角度來看亦不乏斧斫的痕跡,為了訴求同性戀的正確,而批判異性戀、批判父權制,簡化了許多角色內心掙扎與轉折的敘述,令人讀罷文本,只見思想的鋪陳,卻難以有心靈的感動。所以就文學(小說)而言是失敗的,犯了小說之大忌!今日婦運雖要求政治正確卻也要求包容差異,而小說更應彰顯人生之複雜,始能說服人心。

陳雪對異性戀的批判如此用力,不僅反對父權制,更反對異性戀機制的宰控。相較於社會異性戀機制強調的政治正確,陳雪可說是建構了另一個同性戀的政治正確。

 

參考資料:

1、邱貴芬:《()同國女人聒噪》(台北:元尊出版社,1998年,頁54-89。)

2、陳雪:《夢遊1994(台北:遠流出版公司,1996年,頁115-191)

3、莊宜文:〈陳 雪:赤裸也是一種隱藏〉,《文訊雜誌》第34卷,19973月,頁34-36

4、顧燕翎主編:《女性主義理論與流派》(台北:女書店,2000年再版,頁245-268)

5、Patricia Ticineto Clough著,夏傳位譯:《女性主義思想-慾望、權力及學術論述》(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7。)

6、張小虹:《慾望新地圖》(台北:聯合文學出版,1996年,頁134-157)



[1] Radicalesbians , "The Woman Identified Woman" in Anne Loedt, Ellen Levine, and Anita Rapone (eds), Radical Feminism(New York :Quadrangle Books,1973),P.240

[2] 莊宜文:〈陳雪:赤裸也是一種隱藏〉,《文訊雜誌》第34卷,19973月,頁34-36

[3] 陳雪:《夢遊1994(台北:遠流出版公司,1996)。下引小說皆同此註,只標明頁數。

[4] 政治正確是指與主流文化靠攏,符合主流文化的意識形態;而此處則是指女同戀的政治正確。

[5] 異性戀思維關乎「女人」、「男 人」、「性」、「差異」以及帶有這些戳印一系列概念,包括「文化」、「歷史」及「真實」。即使大家都已知所謂「生然本性」這檔子事並不存在,任何事都是後 天「文化」制約而成的,在那樣的「文化」中,卻仍然存在一個「自然」的核心,它拒絕接受檢視,是一種可以完全一被分析的社會關係。.異性戀思維把天經地義當做知識,當做不辨自明的原則,當作先於科學的認定。(《異性戀思維(法統)》),51)轉引自參見顧燕翎主編:《女性主義理論與流派》(台北:女書店,2000年再版,頁256-257。

[6] 同上註。頁252。

[7] 1990年巴特勒(Judith Butler)在《性別麻煩》(Gender Troble)一書,反對過去傳統女性主義將生理性別(sex)等同於社會性別(gender)的偏執,即認為男性就是陽剛的、女性就是陰柔的說法,所以她提出「反性別的性慾取向」( against gender),即女人也可以愛女人,女人可以是陽剛亦可以是陰柔的,不需受限於異性戀的性別認同。若這樣的設限可以打破,則情慾空間將更開放多元。參見顧燕翎主編:《女性主義理論與流派》(台北:女書店,2000年再版,頁245-268

[8] Patricia Ticineto Clough著,夏傳位譯:《女性主義思想-慾望、權力及學術論述》(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7,頁265。)

[9] 在魯冰Gayle Rubin〈論性〉一文中的性層級說指出,異性戀霸權掌控的社會秩序裡,固定的、一對一的、異性戀婚姻的性才是好的性,其餘如同性戀、戀物者、變性者等,都是不好的性。

[10] Patricia Ticineto Clough著,夏傳位譯:《女性主義思想-慾望、權力及學術論述》(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7,頁143。)

[11] Patricia Ticineto Clough著,夏傳位譯:《女性主義思想-慾望、權力及學術論述》(台北:巨流圖書公司,1997,頁145。)

[12] 奧菊‧羅德(Audre Lore)1995.《情慾的利用》(The Use of the Erotic),孫瑞穗譯寫,《婦女新知》159(1995,8)pp26-27

[13] 魯冰的情慾少數(erotic minority)說,主張要將性別與性慾取向分開來看,不是生理性別為女/男就一定愛男生/女生,而這正結合了小說多處的描寫,真真與小蝶、武皓與心眉、小蝶與阿葉的同性相戀,正鮮明的指陳女人也可以愛女人,情慾的實踐可以是多元而流動的。

[14] 許多女同性戀者聲稱:女同性戀不止是性偏好,也是一種政治獻身,為徹底奉行女性主義,女人必須成為女同性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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