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 灣 女 性 小 說

范銘如教授

內容摘要

    女性文學之風開始蓬勃興起,最明顯的莫過於民初的五四運動時期。五四運動時期有著充滿創新與抗爭的背景,國內正處於一個吸收新文化的轉型期,在此新文化良 好教育的薰陶下,女性的獨立意識抬頭,極欲擺脫自古性別歧視的禁錮,她們走上街頭,大聲疾呼,主張解放,經濟獨立,欲推翻古代男尊女卑的保守觀念。這樣的 強悍作風,使職業婦女大量增多,同樣也反映在文學上,此時期的女性文學之風,質感佳,內容上多寫自身經歷,文風多辛辣,著作也甚多。值得慶幸的是,現在大 陸已整理五四女性作家的作品,隨著作品的出土,我們對女性作家的書寫也有更豐富的研究資料可用。但悲哀的是我們台灣並未向大陸對女性作家的注意,仍遲遲未 對日據時代女性文學(50~60年代)做任何整理的工夫。而未來我對女性文學的研究,希望能找出日據時代的女性文學,可以直接來銜接台灣女性文學史。

 

台灣女性文學史簡介

(一)40~50年代

    我研究40~50年代台灣女性作家,這時期的女作家至少有300個,似乎剎那間台灣文壇為女性所霸佔,她們的人數多且作品質量齊。這時第一次有男作家把這 群女作家作品叫做「閨秀文學」,台灣文壇這時是處於真空的狀態,因為台灣為日據時代的語言隔閡影響,沒有辦法有像這群大陸來台的女作家一樣有良好的國語基 礎來創作,而這些大陸來台的女性作家具有受過教育的強悍與職業婦女的特質,正好搶攻了台灣文壇的位置,遂使女性作家突出。

    同時期的大陸來台的男性作家,他們的作品多是寫「軍中小說」、「反共小說」’久之就失去對讀者的吸引力,而女性作家的作品則多是寫「懷鄉小說」,寫自己生 活中的東西,不同於男作家的作品剛硬描寫國家政治專題材,因此女性作家被男作家所看不起,認為國家存亡之際,怎麼可以寫些風花雪月的題材! 所以女性文學一直無法得到許多人的認同。

    50年代文壇主要以報紙和雜誌為代表,當時最麻辣的作品是郭良蕙的《心鎖》,內容是寫閨中的事情、外遇的故事,這和當時文學主流不同而被批判,被批評說只 寫些小情小愛,不管國家興亡,最後被冠上又黑叉黃的帽子後被禁。同時期的瓊瑤、徐薏藍逐漸嶄露頭角,瓊瑤小說起初是在聯合報連載(當時聯合報主編是平鑫 濤),她的第一本小說《窗外》是寫師生戀,這是當時挑戰禁忌的話題題材。當時文壇尚無人談論如何區分通俗或嚴肅小說,因為兩者區別不大,內容都是寫愛情, 而發表的地方都是以報紙和雜誌為主,所以不像後來60年代以後有所區分。

 

(二)60-70年代

    60年代出現「現代主義小說」,現代主義小說在國外有優秀的女性小說作家,像維吉尼亞‧吳爾芙《自己的房間》都是很棒的現代主義女性小說。台灣現代主義小 說並未移植此部份的女性現代主義來台灣,而是認為「人性是普遍性、永恆性的」,所以不會特別把西方女性主義意識移植過來。

    此時的女性作家認為自己若是被冠上「女性」的字眼,是被認為是次等的,所以非常排斥被稱作「女作家」,因為她們覺得人都是一樣的,沒有男性或女性的差別。 這種態度影響到70、80年代的女作家,這些女作家所寫的都是愛情、女性情欲、變態怪異的女人,現代主義小說中的女人都是充滿獸性的,但是這些女作家都極 力否認她們是專寫女性問題,並否認她們女性的身份。舉例來說:李昂《花季》就是寫標準的女性問題,但當時李昂卻不承認。

    在40~50年代的女性作家是很勇於討論女性問題的,而不會去否定,所討論的女性問題都是端莊的女性問題。60年代的女性作家雖不承認所寫的是女性文學, 而是認為她們所寫的是「人」,但歪打正著的是所寫的正好是女性歪曲的問題,是寫不正常的女性問題。白先勇等三巨頭在60年代把現代主義文學變成學院派,而 這時高等教育的開始,遂讓許多人看不起報紙和雜誌。

    60、70年代流行鄉土文學,把先前的文學滋養拉回台灣本土,但談到鄉土文學是對女性文學殺傷力很大的,因為鄉土文學的題材並沒有寫到女性文學。而在這階 段唯一特別的是施叔青,因為她是最早背叛現代主義路線而改寫鄉土文學的第一人,施叔青現代主義的小說寫的女人是有殺傷力、威脅性的、變態的,而改走鄉土文 學路線後,寫的女人是像孕育大地的大地之母般正面而溫柔的,轉變相當的大。鄉土文學這樣的特質,大多是寫偉大國家鄉土的謳歌,對女性文學來說,卻是對個人 強大的殺傷力。例如:蕭麗紅《千江有水千江月》就是寫女性對生活的認命、傳統信仰的拜拜等內容。這種內容對女性本身並沒有特別的描述,反而淪為傳統的女性 認命的故事。

    在鄉土文學盛行的這個階段中,唯一把鄉土文學和女性主義互相結合的是李昂的《殺夫》,她把現代主義中女性的變態和大愛描述的很傳神,並寫出女性的本身感受,使這部小說成為一部經典之作。

 

(三)80一90年代

    80年代出現了一批年輕女性作家,而在60、70年代相當聞名的男作家們卻叉再這時消聲匿跡,或許這和當時的政治環境有關。先前的文學作品內容或多或少都 含有批判政治的意味,但在美麗島事件後,這類觸及政治的敏威題材,男作家們也儘量少接觸,所以適時的有這群年輕女作家出現取代男作家陽剛的政治批判作品, 而改以寫與政治無關的愛情小說內容。這些優秀的女作家有蕭颯、楊小雲、蘇偉貞、廖輝英等人,她們的作品大多都獲得文學獎的肯定與青睞,形成一股很大的文學 潮流,而這股潮流持續到90年代。同時期的男作家卻不多,像林耀德、張大春專人士屬於少數知名的男性作家。

    在這時期有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小說作品大多都是描寫愛情題材。為什麼這時期的內容都是寫愛情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人人都喜歡談愛情,不想再談嚴肅 的國家政治大事,所以這類愛情題村在此時盛行。這時候女性意識是很兩面的,是回歸傳統後再質疑,對女性身份的疑問。描寫傳統的女性愛情觀的小說有蘇偉貞的 《陪他一段》、蕭麗紅的《千江有水千江月》,都是很傳統保守的小說:另一種質疑的愛情觀的小說則有濃厚的反傳統女性意識。

    80年代的女作家對女性身份的認同仍延續60、70年代現代主義的影響,對女性身份有質疑,所以仍自許為「作家」,而不承認自己是「女作家」身份。像80 年代平路的《玉米田之死》就仍以男性發言;但平路在90年代時,就改以女性身份發聲,這表示此時不再對自己女性身份的質疑。

    再談到80年代女作家的傳統傾向,蘇偉貞因為其背景為軍中作家,傳統味道濃厚;朱天文寫《淡江記》、《小畢的故事》,其內容仍有「主義」、「服從」等傳統 字眼,但她的作品自90年代以後就有很大的轉變。而朱天心的風格在90年代未跳出傳統80年代的男女限制,蕭颯的小說創作也是和朱天心同樣的情況。

    所以基本上在90年代,隨著解嚴的各方面開放,女性作家因為多種身份交集,突然間有了身份認同的問題,所以此時的文學不單只是談男女兩性的題材,而是多元化的文學,女性作家對自己性別的認同,也逐漸擺脫先前觀念的限制,成就一番新的氣象。

 

省思與結論

 

    現在時代環境逐漸改變,對女性小說的研究也越來越多,以往舊觀念也慢慢改變,這對女性文學的研究來說是件很棒的事,表示女性文學的地攸被確認,我的研究也 將因此後繼有人把先前的不足之處加以完整的研究,另外就是希望我能在收集女性文學作品資料上,能有更大的進展,尤其是日據時代台灣女性小說的資料,希望有 一天能補足台灣女性小說史必須從五四文學來銜接的遺憾。
(謝明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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